施 洋 名 辩

  话剧《红色风暴》中，施洋大律师为受到魏学清起诉的工人黄得发作了这样的辩护：

  今天下午六时左右，江岸铁路机车厂的工头胡大头跑到工人黄得发、江有才的家里，用威逼利诱的方法，叫黄、江二人去车站替魏处长的父亲开压道车。魏处长的父亲因急于去新市场看女伶——风骚泼旦“夜明珠”的上场，一路上就迫令黄、江二人加紧摇车。这时，迎面开来了一列军车。按铁路行车规章规定，压道车务须给火车让路，所以黄、江二人准备下车让路。但是，魏处长的父亲因急于看“夜明珠”的上场，迫令黄、江二人继续往前开车。黄、江二人向魏处长的父亲委曲陈辞，还扶他老人家下车，但是这个老人家蛮不讲理，破口大骂，说什么：“我的儿子魏学清，乃是京汉铁路总局的警务处长，手里捏着好几团人，任何车辆见了我魏老太爷一律让路......”。他一面谩骂，一面用手杖猛击黄、江二人。这时，军车已经开近了压道车，黄得发不得已跳车逃命，江有才却被魏处长的父亲拖住了，一齐碾死在火车轮下，这就是全案的经过。  

  这难道还不明白吗？真正的杀人犯是谁呢？难道是黄得发吗？当然不是！真正的杀人犯正是魏处长那位已经死去了的父亲！工人兄弟们，哪个父亲不爱儿子？哪个儿子不爱父亲？父亲被谋杀了，做儿子的能俯首贴耳不表示抗议吗？不能！但江有才的儿子还未满周岁，他不会说话，他生在劳苦工人家里，吃不饱，穿不暧，他现在病在母亲的怀抱里，除了干嚎之外，做不出任何表示。工人兄弟们，哪一位妻子没有丈夫？哪一位丈夫没有妻子？她没有丈夫，她的丈夫江有才被魏处长的父亲谋杀了，她难道甘心俯首贴耳地不表示反抗吗？不能！但是，她毕竟不敢有所表示，她从小受尽了有钱有势人的压迫，她从小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，她体弱，她胆怯，她现在除了悲痛啼哭之外，作不出任何的表示，这难道是公道的吗？还有工人黄得发因为遭受魏处长的纠缠，不得已跳车受伤，请看，他现在右额的鲜血未干，左腿和左肘都有伤痕。这难道也要他来负责吗？这难道不应该由魏处长的父亲的儿子魏处长——你，负责赔偿工人黄得发的一切损失吗？

上 弦 月 之 辩

  林肯在当律师时，一被告人被指控谋财害命。证人发誓说11月18日（农历上旬）晚11时他亲眼看到被告人开枪将被害人打死。

  鉴于晚上11时的上弦月已正西下，林肯立即指出：“我不能不告诉大家，这个证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。他一口咬定11月18日晚上11时在月光下认清了被告人的脸，请大家想一想，当时如果被告人的脸朝着月光，那么站在被告人东边的证人就只能看到被告人的后脑勺，而不能看到被告人的脸孔；如果被告人的脸背着月光，那么距离30公尺远的证人也不能看清被告人的脸孔；不管被告人当时是向着月光还是背着月光，证人都不能看清被告人的脸孔。”由于揭穿了证人的伪证，法庭最后宣告被告人无罪。       

半 费 之 讼

  传说古希腊有一个叫欧提勒士的人，向著名的辩者普罗太哥拉斯学习法律知识。双方订有合同，约定欧提勒士分两次交付学费，开始学习时先付一半，另一半等欧提勒士毕业以后第一次出庭打赢了官司再付。毕业后，欧提勒士迟迟未执行律师业务。普罗太哥拉斯等得不耐烦，于是向法庭提起诉讼。

  在法庭上，原告普罗太哥拉斯说：“如果我打赢官司，那么按法庭判决，被告应该付给我另一半学费；如果被告打赢了官司，那么按我们的合同，被告也应该付给我另一半学费。因而，不论这场官司是赢还是输，被告都应该付给我另一半学费。”

  被告欧提勒士也不示弱，他针锋相对地应道：“如果我打赢官司，那么按法庭判决，我不应该付给原告另一半学费；如果原告打赢了官司，那么按我们的合同，我也不应该付给原告另一半学费。因而，不论这场官司是赢还是输，我都不应该付给原告另一半学费。”

南 橘 北 枳

  战国时期晏婴代表齐国出使楚国，宴会上两个官兵捆绑着一个齐国人从楚王和晏婴面前经过，并对楚王说：“这是齐国的小偷。”楚王十分得意，用嘲讽的口吻问晏婴：“你们齐国人本来就擅长偷窃吗？”

  晏婴答道：“橘树生长在淮河以南是橘树，生长在淮河以北就成了枳树，二者的区别是因为它们生长的水土不同。现在有人生长在齐国不偷窃，一到了楚国就偷窃，是楚国的水土使人善于偷窃，与齐国又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
林 肯 之 辩

  1837年的一天，有一位在美国独立战争中阵亡的士兵的妻子——老态龙钟的妇人来到林肯的律师事务所，哭诉一位抚恤金分发吏在她领取400元抚恤金时，竟苛刻地勒索200元的手续费。林肯听后大怒，立即提起诉讼。但因该分发吏是口头勒索，且不承认，没有证据，形势对老妇人不利。这时，林肯缓缓站起来，以真挚的感情述说独立战争前美国人民所受的深重苦难，述说爱国志士如何揭竿而起，怎样忍饥挨饿地在冰天雪地里战斗，洒尽最后一滴血。讲到这里，突然间他的情绪激动起来，锋芒直指那个分发吏：

  “现在事实已成陈迹。1776年的英雄，早已长眠地下，可是他们那老而可怜的遗孀，还站在我们面前，要求为她申冤。这位老妇人从前也是位美丽的少女，曾经有过幸福的愉快的家庭生活，不过，她已牺牲了一切，变得贫穷无依，不得不向我们——享受着革命先烈争取来的自由的我们请求援助和保护，请问，我们能熟视无睹吗？”

两 可 之 辩

  我国春秋时期一位富翁不慎淹死了，他的家人找到拾尸的，要求取尸埋葬。不料，拾尸者认为有机可乘，便敲竹杠，富翁的家人向名家邓析讨教。邓析说：“别担心！你不买，他还能给卖给谁呢？”    

  由于富翁家人态度消极，拾尸者担心了，也去向邓析请教，邓析说：“别担心！你不卖，他们还能买别的尸体充数吗？”

詹 妮 芙 之 辩

  在“康妮诉全国通用汽车公司”案中，案情是：康妮于一年冬天横穿马路时滑倒，身体正好被全国通用汽车公司的后轮辗过，四肢都截肢，只剩躯干。她曾多次提出起诉，但因说不清究竟是不是自己滑入后轮，屡遭败诉，陷入绝望。她的律师詹妮芙发现：全国通用汽车近来共出过90多次事故，都是急刹车后，车子在原地转半个圈。她通过验证，这种汽车的制动系统有缺陷。而被告在先前的审理中隐瞒了上述事实。据此，詹妮芙再次提出诉讼——要全国通用汽车公司赔偿康妮500万美元。不料，原告在开庭前受到惊吓，不能出庭，詹妮芙只能单枪匹马面对实力雄厚的全国通用汽车公司。

  被告的代理律师马格雷一开始就讲述了“那位可怜而年轻的姑娘”所遭受的灾难，他把詹妮芙打算讲的话都讲到了。他在谈到那次事故时，引用现场调查的材料把责任完全推给康妮“在冰上滑了一跤”。同时，他还嘲弄原告要求的巨额赔偿只不过是想敲诈“大阔佬”。他明知康妮不可能出庭，却说：“康妮今天不来法庭，是因为她不敢面对你们大家。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是不道德的。”马格雷律师以其善言能辩的口齿设法使法庭相信，原告虽然令人同情，却没有要求赔偿的理由，更何况是巨额赔偿。

  在这样一个不利的情况下，詹妮芙开始了她的陈述：

  “我的可敬的同行已经告诉诸位，康妮在审判期间将不到庭，这话没错。”说着，詹妮芙顺手指了指原告席上空着的位子，“康妮如果出庭的话，那便是她坐的地方，不过不是坐在那椅子上，而是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中......马格雷先生能言善辩，在他滔滔不绝地讲述时，我一直在洗耳恭听着。我要告诉诸位，我被他的话深深地打动了。一个缺臂短腿的24岁的姑娘竟然攻击起一家拥有数十亿美元的汽车公司来，这实在使我感到难过。这个女子此刻正在家里望着，她爱财如命，一心等待着接到一个电话，通知她已经成为富翁。”说到这里，詹妮芙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了，“可是她成为富翁以后能干什么呢？上街去买钻石戒指吗？可她没有手啊！买舞鞋吗？她没有脚啊！添置她永远没法穿着的华丽时装？购置一辆高级轿车把她送到舞会上去吗？可谁也不会邀请她去跳舞啊！请诸位想一想吧，她用这笔钱到底能换取什么欢乐呢？”

  詹妮芙律师的语调时而低沉，时而激昂，讲到动情处，她的喉咙不禁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，她的双眼噙满了泪花。

  最后当詹妮芙一边放一段原告康妮生活片段的录像片，一边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解说时，观众们已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。因为这是一个真实的、毫无掩饰的恐惧故事，观众不需要一丝一毫的想象力，他们在影片中可以看到一个标致的短臂短腿的年轻姑娘，她早上被人从床上抱起，背到厕所里，像一个不能独立生活的婴孩似地由人帮着洗脸，洗澡，喂食，穿衣......法庭上这时忽然响起了哭泣声、跺脚声、愤怒和责骂。而此时詹妮芙陈述的语气依旧平静而真诚：

  “马格雷先生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一次见到过500万美元，我也没有见过。但是我要向你们讲明，如果我把500万元美元的现钞赠给你们中的任何一位，而作为交换的唯一条件是砍去你的双手和双脚。这样，我想500万美元也未必见得就是一笔可观的收益了。”

  陪审团经过长时间的讨论后询问詹妮芙，能否判给高于原告所要求的赔偿总额——600万美元。